卧游的意思_卧游什么意思_卧游出处

程正揆《秋山高士图》

江山卧游图(长篇小说)

原创作者/周毓麟(延安枣园)

(阅读提示:酷热燥人的夏季,“我”挥汗如雨起草乡村旅游动员报告,大学同学“她”从英国多次来电,我想起大学期间,两人之间的友情,毕业季“她”对“我”的公开羞辱,斗气不接电话,撕毁稿纸,沉浸在痛苦回忆当中。陈教授来电,佟教授科研成果成功了。我欣然前往,无意中发现,“我”过去的“她”竟然是他的夫人。一气之下,“我”借故中断合作。)

夏夜,空气中流淌着酸臭汗液味道,树叶因干旱缺水打卷,耷拉在枝干上。昨天还欢畅喧闹的知了也懒得叫唤。乡政府办公室的掉扇吃力地转动着,尽显疲惫不堪,发出锉顿而又痛苦的吱吱声响。“鬼天气!”我骂了一句,抓起写了几张早已被汗水渗透的稿纸丢进纸篓,顺手舀一盆冷水,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水,继续起草全乡文旅动员大会讲话提纲。突然,一个来自英国的长途电话号码显示在我的手机屏上。我的心砰然乱跳,开始慌乱,心情极其矛盾。我知道这个电话绝对不是诈骗电话,因为,电话显示号码与两年前大学一个同学转给我的号码完全一致。难不成她知道我准备开发画院,或者说经过人生的风霜雨雪,大浪陶沙,她已经回心转意,现在千方百计寻找路径表达对我的歉意?我预演了与她通话的场景,决定以不接电话这种软暴力逼迫她借助电话亲口对我道歉。她当年的选择伤害了我的心,实在对不起我。

这个想像有点可笑又可恶,想到这个场景,我忍俊不禁,差点笑了出来,手压在胸口自嘲:“神经病?”

我把手机滑到接听状态,静静地听,就是不开口应答,默默地等待对方先说话。与其说静候,不如说故意调戏她,以报大学时代受这个女子的羞辱之仇。

十五年前,我们迎来了大学毕业季,同学们车站分别的情形在大脑快速回放,几次试图删除,却挥之不去。我干脆丢下稿纸,任由思想的野马纵横驰骋,追忆我人生的第一大羞辱。转念又想,何必耿耿于怀,假如不是她,那我不是自寻烦恼吗?然而,任凭我怎样鞭策思想的野马,希望它偏离复仇记忆的轨道,甚至暗暗骂自己心胸狭窄、小人心态,但更多的还是骂她,骂那个心志早熟、诡计多端的小女人。

遥想当年,国家实行大学生统招统分制度,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子毕业即就业。同学们怀揣鸿鹄大志,渴望奔向人生新赛道,因此,同学们都没有花精力去找门路,反正走出校门好坏有一个金饭碗端起,衣食无忧、旱涝保收。我的学习生活规律一切照旧,复习备考、锻炼、准备论文答辩。可是,藏在内心的一个甜蜜,有时不免让人烦恼不安。我与她在一起读书、讨论、游玩四年,亲密无间,自信到了向她表白的时候。她也多次有意试探我的小心思,我总是假装满不在乎,罔顾左右而言它,青春男女感情上的那层白纸隔阻着两情相悦的进一步升华。我的矝恃和假装的满不在乎,多多少少伤害了早熟的少女之心。女人的心一旦被伤害,急需情感的补偿,急需时间理疗。我盲目自信造成的失误给中情男儿以可趁之机。校园里几双觊觎的眼睛立马亮了。他们向自认为是我的她,争先恐后献殷勤。黑皮同学从父亲落实政策,国家补发的工资中套出几块钱,上街买回一条粉红丝巾,偷偷地塞进她的抽屉,并附上一封撕心裂肺的求爱信:“女神,只要与我好,吃腊八豆,我也心甘情愿。”山东大汉写了一封肉麻的示爱书:“啊,你是我心中的太阳,我的心肝已被烤熟,多么希望吮吸情感的甘露。”

有一天下了晚自习,她邀我到操场上散步,羞怯而又自鸣得意地拿出几位同学的信递给我。我瞥了一眼,仍然假装满不在乎。她有点生气,我戏谑到:“恭喜你呀,才女,将来成家之后,天天吃烤熟的心肝,要是来点烈酒更有味道。吃腻了再来点腊八豆换换胃口,生活赛过仙女。”她呆望着我,嘴唇咬的发白,胸脯急速起伏,失望的眼泪快出来,责怪我冷血动物,不食人间烟火。她说完扭头就走,头上的马尾辫划出一道又一道愤怒的弧线,绝望的晕圈。望着她渐行渐远的倩影,我吹声口哨,假装潇洒回到教室,翻开书本,可脑海翻起了波涛。书本上的字盯着我发楞,又好像在嘲笑。一阵轻风吹翻书页,掩盖了我的半边脸。

第二天,年级上大课,我没有见到她,关切地向女同学打听,有的说,她在准备毕业论文,有的说她回家了。我说:“回家了?不会吧,学校离家二百多公里,坐火车三四个小时呢。”有的说,听说她的男朋友来了。长一双丹凤眼的小不点女同学凑拢来神秘地说:“本人观察你的心律正在加快跳动,主啊,阿门!”我干笑:“小不点,长不大的小女人,祝福你找不到男人。”小不点反唇相讥:“本公主如果找不到男人,天天上你家骚扰。”我双手一摊,说:“欢迎!我耕田来你织布,你挑水来我浇园。”我上前朝小不点假装拥抱状,小不点和几个女生嘁嘁喳喳欢笑,像燕子一样飞向教室。我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,心里直嘀咕:“她到底去哪儿?”

夏季的校园可能是面临毕业季,一切的一切如同天气一样热情、燥动。梧桐树并排站在人行道两旁,树枝树叶群情激奋争先恐后拉呱聊天,讨论叮嘱,知了“chi”的一声掠过,故意把“chi”拉得意犹未尽,引起行人的关注。四年来,同学们在林荫道上散步,谈论学问,讨论人生理想,享受了最快乐最幸福的青春时光。我与她第一次结伴同行,就在这一条林荫道上,可是,今天,我却孑然一身,偊偊独行。此情此景卧游的意思,当我即将离开校园的时候,回首走过的路,恋恋不舍的情感,奋力进取的自豪和“静女其殊俟我于城隅”的柔情搅和在一起发酵卧游的意思,真想把我与她在林荫道上、操场上、教室里,留下了最美好的憧憬和粉红色回忆,另存在记忆的“硬盘”,再专门在情感裂隙处打几块补丁。

我沿林荫道不知不觉转到了栖霞湖。绿叶丛中,盛开的亭亭玉立的荷花,像娇羞的少女,满脸绯红,动情含笑,翩翩起舞。含苞欲放的花蕾,一些花瓣零星散落下去,另一些簇拥着慵懒的花蕊,犹如一位懒得梳洗打扮的出浴美人,鬓边发丝任意伸向脸颊,云影轻度。

她在哪里?是否与眼前的荷花一般,含幽怨,懒梳妆?

两天后听说,她确实经同学介绍,与外校的一个青年老师外出挑选如意工作单位去了。

她返校的当天晚上,我趁教室人少,把自认为一封热情洋溢,措词火爆的情书插入她的抽屉,然后,带着美好憧憬走进大教室听考前辅导。不一会儿,她款款走进了大教室,挟带一阵秋风,我同样微笑着向她打招呼,她挨我坐下,友好地递给我一封信。当时,我立马放在嘴上吻了一下,并没有急着当面拆开,而是怀揣甜蜜,高效率听完了课程辅导,回到寝室慢慢拆开附着她体香的信笺。刚看完几行字,觉得大脑一片空白,天啦,我在她心中的形象与自我感觉竟然天壤之别。她刻薄的措词让我无地自容,绝情地拒绝了我的求爱。她还假惺惺地祝愿我长成一棵伟岸的大树,日后为我的心上人挡风遮雨。我一口气跑到栖霞湖边,整个世界瞬间乌云翻滚。校园的灯光睁大了嘲笑的眼,在树林中,在湖水里瞅着看我哭泣,掩面哭泣。

我变成了一只站在悬崖边上心口滴血的狼,哭过之后,仰天长啸,双手搓揉湿漉漉的面颊,发出最后的一声怒吼,临风撕碎那一封信,塞进嘴里,咀嚼了一会儿,和着泪水吞进肚子。直到现在,我想不起来那几天我是怎么度过的,又是怎么参加考试的。她翻脸不认人的绝情举动差点毁了我的前程。从此以后,我视她为食人的美人鱼,仇人。在同学们之间,我从来不称呼她的名字,只用她代替。同学们心照不宣地照顾我的尊严,在我面前尽量不提她。

离开学校的那一天,几个同路的同学不约而同地买了同一天同一车次的回乡火车票。我正闷闷不乐地收拾行李准备离校,一个暂时没有离校的同学上楼告诉我,她正在楼下等我。我考都没有考虑,脱口而出:“扯淡,不见”。迟疑了半天,我从寝室窗口向下望,她仍然站在树荫下眼巴巴盯着楼上。我俩的目光碰撞了一下,我猜想她一定看出了我眼睛中的怒火,然而,她依然自信地站在楼下等我,没有离开的意思。双方僵持了半天,听到她在楼下喊:小媳妇出门,怕见人,快点啊!她的喊声带有明显的挑衅意味。我一气之下,带着绝望夹杂希望之火快速冲到一楼,扬起高傲的头佯装没看见她,准备径直走过去。她迎上几步拦在我面前,平静地说:“咱们一起回吧。”我故意问:“你买的哪一趟火车。”她有点不耐烦地说:“明知故问,我知道你返乡的车次。”我怯怯地说:“还是分头回吧。”她说:“我不会找你麻烦。三个同学送我,咱们一起走。”此时,我的怒火消散了一些,感觉希望又靠近了,怀揣一丝希望,同意一起返程。从学校到火车站的车上,我们挤在闷罐车一样电车里,吸收各种气味,挤散的同学各自并不知情谁在替大伙买票。售票员挤过来,要我买票,我说:“前面有人替我买了。”售票员说:“刚才一个女生代买了四张。”我听了,正好少我一张票,顿时觉得脸发烧,一百个理由严重怀疑她是故意在同学面前羞辱我,灭我的傲气,给我难堪。

城市电车驮着我的委屈和耻辱勉强向前走了一站,我狂踢车门,要求提前下车,几个同学劝我压住火气,一个同学小声说:“男子汉能屈能伸,汉代韩信还能忍胯下之辱,何况新长征路上的大学生,应该有一点时代精神吧。”我说:“她是什么东西,凭啥借机羞辱我?”任凭同学怎样劝说,我坚决要求下车。这时,她挤开乘客,挪到我身边,泪水噙满眼眶,稍微颤动一下就溢出来。见此情形,我的心立马软了,收起抬起的脚步原地不动。彼此就这样沉默,倔强的沉默。一句话没说,下车的时候,我主动提起了她的行礼,她主动帮我拿一些较轻的杂物,双双走进了火车站。

列车飞速奔跑,我的思绪回到了过去。她突然打断我的回忆,睁着坚定的眼睛问:“你不打算动用一些社会资源留在学校?”我说:“听天由命。”她又说:“你的想法,现存看起来很硬气,理直气壮。有没有想过,三五年,留城同学和返乡同学各方面的差别就会显现出来。”我说:“青山处处埋忠骨,只要有本事,处处都是用武之地。”她叹息道:“榆木疙瘩。”独自一个无奈地走到车厢中间背靠车门,闲眼仰头,眼睫毛上挂了几颗晶莹的泪花。窗外快速后倒的景物本想安慰她几句,可是,快速发展的情势没有给景物们预留时光。

火车离开学校所在城市第一次进站停车,我假装高兴的样子与她简单地说了几句话,就在车门关闲之前的几秒钟,我提起行李快速冲出车门。此时的她花容失色,正准备下车拉我。乘务员警告说,下车危险,不要命了。爱情重要,还是命重要。几个毛手毛脚的小年轻,知道爱情的真意吗?她不顾乘务员的数落,转身跑到座位上,拉开车窗伸出头,向我挥手。我木然站在站台上,热浪一阵阵扑向我的身体,脸上的泪水和身体的汗水混杂在一起,苦涩极了。火车已经驶离车站,我茫然无措,心在流浪。再见吧,心上人,祝你一生好运。从此一别,天各一方。我根本没有打听她的工作去向,也不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。因为,她的那封回信,对我的伤害实在太大,原因至今没有搞明白。想当年,不就是我故意装酷,整点冷血男人味吗?至于如此待我?世上最难读懂的是女人心。

我沉浸在对过往伤心追忆之中,手机又响了,陈教授在电话中兴奋地告诉我,佟教授夫人从国外搞到了几幅江山卧游原作高保真照片,可以仿真再造。我说:“对我们重建书画院实在是一个利好消息。”我问佟专家在哪里?陈教授说:“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。他就在我校隔壁。”我问:“珞珈大学?”他说:“对了,加十分!”

过了几天,我处理完一些公务,带着准备妥当的资料,在陈教授的陪同下,兴致勃勃地拜访佟教授,大约一小时的沟通交流,双方基本达成合作意向。

从佟教授工作室回到办公室,他的科研助手外出赶制合作协议书。我们几个人无事闲聊,当我的眼光扫到佟教授办公桌对面书柜里一个人像时,再次聚焦人物照,经确认是她,我的心跳加快,血往上涌,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。茫茫人海,芸芸众生,我们这些如大海一粟的人怎么在这里以这种方式相逢呢?是命运注定,还是上天有意安排?我一时理不出头绪找不出解开爱情方程式的办法。只觉得心律不正常。我点燃一支烟,猛吸一口,稍微平息了激动的心情。然后,故意问:“佟教授夫人在哪里高就?”佟教授自豪地回答:“她七年前前往英国做访问学者,现定居英国。”我压住怒火责怪说:“有些知识分子出国喝几天洋墨水,感觉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,空气比中国甜,就准备抛弃祖国。诶,国家的公共经费哺育了白眼狼!”

佟教授浑然不知我另有所指,依旧滔滔不绝地介绍外国环境如何优良,人们的素质如何高,科研环境如何宽松。他还说,我的夫人就是访问学者......听到他提起夫人,我的血蹭蹭往上升,便武断岔开话题,自信地说:“过不了十年,你再看中国,保准让外国高鼻子蓝眼睛眼红。如果一个个像你们这些用国家有限的资金供养出来的人才,一旦翅膀硬了,全变成了飞越大洋的孔雀,一去不复还。百姓的汗水白流了,国家公共教育资源浪费了。”此时此刻,我的情绪有点失控,因为佟教授就是我大学时代差点成了我老婆的她的合法丈夫。抢妻之恨搁任何一个血性男儿身上,谁都受不了。公事一旦掺进了个人情感因素,人就会失去理智,偏离方向。当时,我情感的堤坝泄洪了,借故书画院重修有些问题需要乡班子成员集体讨论定夺,暗示中止合作。

作者简介

周毓麟,男,湖北省孝感市某机关公务员退休。中国软科学研究会个人会员,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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