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勒的音乐,对于马迷是如痴如醉,对于一些单纯的耳朵也许是“折磨”多于享受,避之不及。尽管大师也曾表示音乐不是理解的艺术,而是听觉的艺术,可是他刻意“包罗万象”的音乐表达,却诱发人们沦陷于对他的理解和参悟中。因此,马勒的上演总是伴随着丰富的文化话题,恨不得每一次的马勒交响曲上演都成为文化事件。3月13日,广州交响乐团2020-2021乐季的第9场音乐会,就隆重安排了马勒的《第九交响曲》,乐迷们奔走相告,一票难求。

广交演出马勒“第九”虽然不是第一次,但是对笔者来说仍然是有强烈期待的,其中邀请新加坡指挥家洪毅全执棒是一个看点。当晚,清俊的洪毅全甫一出场便吸引了观众的目光。他气质稳重,指挥动作幅度较小。面对马勒这么复杂、高难度的作品,他的处理不着眼于表现戏剧性的对比,而是更多表现其细腻精确,几乎没有花哨多余的挥拍。他对每个声部都及时给出引导,段落的转换更是提前明确示意。有趣的是,不知道是否由于常常参加马林斯基剧院指挥工作的原因,细细观察后发现洪毅全某些动作有些熟悉,如指尖抖动、身体提升、抬头等颇有捷基耶夫的风采。

诚然,作为指挥家,我们还是要看他所指挥的音乐。第一乐章从谨慎而躁动的开始,到竖琴安静、简洁的结束,好像思考着什么,又像在规划一场战斗而举棋不定、惶恐不安。听众也许需要适应长大的乐章,气氛不免沉闷。乐章间的咳嗽声才释放了这种紧张马勒第一交响曲,观众们也调整了赏乐节奏。接下来的第二乐章和第三乐章可以说是相当精彩。单簧管和大管联合甩出独具特色的动机,中提琴雄浑结实地奏出富于动力的节奏,声音也亮了(声部与大提琴交换),与木管声部一起演绎了怪诞调皮的连德勒,无以比拟的妙趣。笔者在这个场合,真没有听到过如此美妙的中提琴表现。紧随的几段圆舞曲也是粗犷中不失优雅。但就整个乐章完成质量而言,我更欣赏第三乐章,应该是乐队演奏得最好的部分。音乐节奏紧凑,复调织体很严实,声部间条理清晰,音乐的流动也很顺畅。情绪上有些乖张,却幽默得很认真。有此演绎,即使不是马迷也会很享受这样难得“讨喜”的音乐。

第四乐章是马勒最为悲伤的乐章,实在是容易惹人陷入悲情的漩涡。不过,洪毅全的处理似乎并不强调这种告别与无望,并不太过沉溺悲哀情绪中。他的处理相对客观,这个也是笔者比较欣赏的——引导大家将注意力集中在乐队所铺陈的音响结构之中,获得声音的空间感受与色彩融合。如弦乐宽阔的旋律铺排,给人排山倒海般的动力感,而第一小提琴高音部分的飘逸和低音提琴所形成的辽阔,展现出弦乐的极致声音。还有大管、低音管的衬托,既拉宽情感幅度和张力,更体现一种音响构筑的壮美,而且带有一种肃穆的神性。最后长大的极慢柔板,洪毅全仍然坚持拍点的明晰准确,看似呆板,实质是一种精准的控制力,是对气氛和色彩的入丝入扣。乐曲来到绝对的寂静之后,完成“告别”,留下乐迷掌声一片,听众的默契配合在这里也仿佛水到渠成,是自然而投入的。这种与演奏家、作曲家的共情马勒第一交响曲,无疑是很高阶的审美境界,是欣赏音乐会时难得的美妙体验。

受太多因素影响,心理敏感的马勒总是让音乐进行得不轻松,虽有陈义过高之嫌,但是那种植入心间的隐痛是无处不在的真切,具有强大的情感力量。这到底是参透了人生的超然告别,还是眷恋人生而缠绕着的悲苦命运的悸痛?实在是马勒留给人间的音乐难题。而作为声音艺术,马勒无疑是德奥交响乐的最后高峰,是交响乐历史的总结性文献。广州交响乐团是常常攀登这座高峰的勇敢者,近些年几乎将所有的马勒作品都演遍了,这恐怕在亚洲的交响乐团中也不多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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